Monday, December 26, 2005

枉費的糧食


知識、思想、感覺、體驗,就像被這身體不斷攝取又耗費的食物。不斷的攝取只是為了被記憶消耗嗎?

前兩天冬至,卻怎麼都尋不回兒時的“年尾”氣氛,便到外面找几顆湯圓吃吃,妄想補償這想念的缺憾,結果還是沒吃著,再次被提醒有些東西就是無法輕易被代替的道理。突然想要問問這充滿慾望的味蕾,記住了多少食物的美味?

最近的一次:曼谷火車上的芒果。芒果一點都不好吃,乾乾、澀澀、硬硬。只是在曼谷氣候下,自動會找水果吃。火車是舊式的,就是《功夫》里周星馳比起蛇形刁手咻咻咻要打四眼仔的那種,外面的熱浪一波波的捲進來。看起來搭這種火車的外國旅客並不多,坐在對面的大人小孩一直拿眼睛望著我,好像在等我開口講什麼外星人語言。


但是時間一久,當我的身體有了和他們一樣的汗臭,當我的頭髮有了和城市一樣的顏色氣味,當我溶入在街上的車煙、灰塵、食物的香味裡面,我便透明了,於是她們忘了我的存在,自顧的大聲閒話家常起來,小孩站在母親的乳房下索奶喝,就這樣站著解決了一餐,我也拿起芒果大嚼起來。

更久以前:去泰北的Pai徒步走了三天兩夜,夜宿山里少數民族村落。其中一段:走了三四個小時之後,在瀑布旁停下來,一邊跳著擺脫背上,腳上的吸血水蛭,一邊享用徒步導遊Toy一早為我們準備好的,用葉子包著的炸溪魚,嗯~。


也是很久以前:也是徒步,在雲南,從小巴停車的村口,翻几座小山,到山里的村莊:石頭城。在炎陽下走了整整五個多小時(村民的腳程只要三個小時),不想成為負擔,偏偏腳又扭傷不爭氣,偏偏同行的又是健步如飛的日本友人,就這樣又愧疚又滿腹委屈的總算連滾帶爬拖到“接近”村子的小吃店 ( 因為小學老師教過“體育精神”,“雖敗猶榮”這樣的東西 )。


當風韻猶存的老闆娘端來了滿滿一大碗公的蛋炒飯,真的,那是……。

就象《食神》里教人泫然欲泣的“黯然銷魂”的那碗叉燒飯。那時我望著小小的木窗外那几座“來時路”,讓手上的這碗蛋炒飯默默地撫慰著我的挫敗感(去他的體育精神),永遠的記下了這碗飯的美味。


只存在于記憶的香氣

最近瑞蘭一直在寫食物,害我想起了廈大曉風書店街尾后巷,整排的濕濕熱熱的川菜館:虎皮青椒、麻辣豆腐、魚香茄子、回鍋肉、脆皮魚、涼拌黃瓜、螞蟻上樹……。(童,我漏了什麼嗎?)啊。不要再撩我了,這里可是怎樣都找不到好吃的虎皮青椒或回鍋肉來平息那氾濫不可收拾的欲望。今天剛好在報上讀到瑞蘭說想念家鄉的印度麵包,我正好寫著這個,心裡一陣快慰,朋友嘛,真還有點“臭味相印”。但瑞蘭想念著馬來西亞的食物,我想念著廈門的川菜,不就是“食物在他方”嗎?

可是,在我心裡,食物和人一樣,是無法理智割捨的美好事物之一,是一朵朵的靈魂碎片,在某個位置上,佔據著,有自己的氣味和色彩,誰也取代不了誰。而身體以它自己的時間軸,一直默默地記錄著什麼,有著它自己的,思想不知情的記憶。



2 Comments:

Blogger piew said...

This comment has been removed by a blog administrator.

2/14/2006 10:12 PM  
Blogger december said...

This comment has been removed by the author.

2/15/2006 7: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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